五、磨砺与提高
(一)琴艺的提高
(1)所谓琴艺的提高
什么是琴艺的提高?当然就是弹琴弹得更好。什么是好?有些人认为,既然是音乐,那就是表演给别人听的,弹得好听、技巧纯熟就是好。其实不然。首先,古琴重在愉己,不为娱人,其内涵之深刻,远不是仅以好听与否评价得了的,也不是仅以技巧的纯熟就能冠之为好的。
其实,这个好可不简单。所谓琴弹得好,至少应该包括三个方面,即所谓:仪容美观、技巧纯熟、理解深刻。
思于内,缘于琴,达于外。琴是心意的外在体现,通过视觉、听觉以及心灵的知觉,使心情意味生动地传达出来。所以,仪容、技巧、理解都是一个优秀琴家的必备素质。
(2)仪容的美观
人之仪容与内心,本是互为因果。因心宁静而仪容安泰。因仪容洒脱而使心宽松。内心与外形,实是谁也离不了谁。
想弹好琴,自然需要宁静潇洒的心境。所以,琴家弹琴之时,也必要凝神静气,庄重洒脱,中正自然。如此才能使心境平和,体达琴之妙趣。所以,操弹古琴,对于正确的姿势是非常讲究的。
从另一个角度来说,“相本随心转”。心境安宁,则仪容必得平和。心情粗厉,则仪容也会显出戾气。心境散漫,则仪容也会散乱不堪。当琴家专注于琴曲时,心相相合,则一举手一回头,莫不与心境相融。其仪容怎能不美观自然呢?
所以,仪容的美观,本是琴艺提高的重要部分。弹得好琴,仪容不可不美观自然,不可不中正安闲。
当然,使仪容美观并不是仅在外表上下功夫就能达到的。想使仪容美观,就要提高内在的修养。在此基础上,使举止优雅美观。如果没有内在的修养,仅仅修饰外表,显出的也只能是俗气。如果没有内在的修养,仅仅在意举止动作,体现出的也只有刻板。孔子说:“兴于诗,立于礼,成于乐。”在文学艺术方面的修养,在道德礼仪方面的体会,在思想境界上的高度,对琴家来说,有着决定性的意义。所以,想要拥有高雅的仪容,关键还要在内在上下功夫。
(3)技巧的纯熟
技巧的纯熟,对于琴者来说,是非常实际和具体的。没有纯熟的技巧,弹起曲子来慌乱不堪、拖泥带水、漏洞百出,怎么说也不是个好琴家。弹起琴来正确无误、生动灵活、运力自如、曲正音圆,是一个合格的琴家的基本素质。
运指要静,得音要润,吟猱要圆。这是习琴之欲提高者必要体会的要点。
运指要静,“虽急而不乱,多而不繁”。“盖静由中出,声自心生”。欲得运指宁静,必先自心平和,而后苦练指法,才能体会这一个“静”字。
得音要润,即要音声中和,不可有浮躁粗戾之气。欲得体会此“润”字,还是要在心平气和上下功夫。
“五音活泼之趣半在吟猱”。吟猱上的功夫,对一个琴家来说,是至关重要的。吟猱“宛转动荡,无滞无碍,不少不多,以至恰好”,即所谓“圆”。其实,不单是吟猱,每弹一音,都贵乎圆。而欲得此“圆”,就要多在心气平、理解深上下功夫。
在实际学琴的过程中,人们难免都会遇到困难之处。当遇到难点时,首先要沉住气,保持心境的平和,是提高的关键。此外,除了苦练之外,确也没有什么截径可言。但若只是把一首琴曲从头到尾反复地弹,不免非常耗时间,而实际练习难点的时间却不多。所以,应对于难点的片段反复练习,一弹就弹个二三十遍。这样,耗时不长,却集中练习了难点部分。之后,再整曲反复练习、体会。
再有,在练习时,不可一味追求数量,而要追求质量,要对自己有要求。练习起来要讲究而不要将就。这样练习,才能进步得快。否则,耗了时间,却不会有多大收获。
另外,一定要明白,任何一门学问,最见功夫的,往往就在基础功夫上。琴学也是如此。作为一个琴者,将最基本的技法熟练掌握,并能灵活巧妙地运用,是非常重要的提高口诀。
(4)理解的加深
理解的加深,主要包括三大基本部分。即所谓:加深对琴文化知识的理解、加深对琴曲意味的理解、加深对琴道的理解。
首先,想要进一步提高,仅靠弹得熟是非常不够的。作为一个琴家,至少应该对琴文化的历史知识有一定的了解,也要有一定鉴赏琴的知识,另外还要了解各地各派琴风的特点等等。这是琴家应有的素质。拥有这样的基本素质,才能更好地提高个人修养,促进琴艺的实际提高。
弹好琴,绝不仅在于弹得熟,更重要的在于弹出琴曲中的韵味。这就需要加深对琴曲意味的理解。而要加深对琴曲意味的理解,就要以精确熟练地弹奏为基础。如果连曲子都弹不全,或是弹起来磕磕绊绊的,那根本就无意味可言。只有弹得熟了,掌握了曲子的旋律特点,才能进一步加深对曲意的理解。这时就应主要在琴曲的背景上下一番功夫,以便于理解曲中的意味。然后,应对一首琴曲,反复揣摩其中的意味,或喜,或悲,或温柔,或激昂,或高远,或清恬,等等等等,体解其中之趣。再根据自己对琴曲的理解,通过反复弹奏,将其意韵表现出来。
另外,在理解曲意的时候,不可一味照搬先人的东西,一定要有自己对琴曲的体会。这样才能在弹奏时更好地表达出琴曲的韵味。 若只知照搬先人的东西,是不会把曲子的韵味尽情地表达出来的。因为自己必定不是先人本人,只是照搬模仿,也只能是象形,再象也不是本人。而要悟知其神,则非有自我的体会不可。这就是“学我者生,象我者死”的道理。
再有,作为一个琴家,一定要明白,在琴学上的提高,其实还不仅仅是弹得好。而其高层次的内容,在于其对琴道的理解的加深。琴是道。通过习琴,琴家可以最终从生活中的烦恼中解脱出来,潇洒而自在。通过习琴,琴家可以进一步地体味人生。通过习琴,琴家可以使自己日趋完美。这才是习琴的根本妙处。